「玉露」借刀杀人

*润玉X邝露   死亡预警

——

「 不,陛下,我做不到,我真的做不到……」

原来稳重端庄的上元仙子也会在他面前如此失态,润玉冷眼看着她发抖,此时倒颇有几分诧异。

邝露确实控制不住地颤抖,唇抖,断断续续说不出贯连的话来,眼睫抖,抖下颗颗分明的泪珠,手抖,几欲握不住那把寒凉刺骨的尖刀。

便是润玉生生掰开她手指放入的刀。

莹润如露的泪水不期然滴在了他赤裸的脚面上,带着刺痛的温度,润玉忽然就开始不耐。

「你可以做到!这是我的命令,邝露,还不动手?!」

「饶了我吧……我不能……」她还是摇头,再而,跪下哀求。邝露愿意为润玉,为殿下、陛下做任何事,即便是为他去死也毫不犹豫,可此事却更难上千倍万倍。

邝露伏在地上,浓丝如瀑,带着惹人心痒的弧度,那青衣包裹着的身躯,娇软脆弱,好像轻易就可摧毁,她向来是这天界排得上名号的美人,此刻柔美的面庞布满慌张,润玉承认,若是平时,他定会被这样的神情折服、进而心软,如同先前一样。她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,总能多得几分包容。

「邝露啊……」

他软化了声音,一如从前那个如玉君子,邝露便满含希冀抬起头来,盼着他改变主意。

「你又是何苦如此自作多情?」他这样问,用和煦的口吻吐露着最绝情的话。「你知我向来只心慕觅儿一人,从前便是,未来更是,如今她逝去了,我的心便死了,此后千年万年,都不会有人能够救活,况且,那人也没有分毫可能性是你。你送我的红线,我转手便扔到脚下,她送我的红线,是我一生珍藏的宝物,若不是你用着还顺手,我绝不会留你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,你知道吗,他人都说你像锦觅,可我不这么觉得,在我眼中,邝露和锦觅分的清清楚楚,你怀揣着我一眼明了的小心思呆在我身旁这么多年,就不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吗?」

果不其然,她的身形僵住了,眼角的泪还未来得及落下,就冻结成冰,他等着,等着这冰凌钻入她胸膛,慢慢融化,耗尽仅存的热量。

她本不过渺若尘埃的朝露,能做的唯有祈求日月施舍光辉,却独独执着于一颗孤寂的星,试问同样是应夜而生的产物,又哪来互相温暖的资格?

他们是何等的相似。

「不管……不管别人怎么想,不管,您怎么想,邝露只求无悔。」她不再颤抖,抬起头,那双明亮的眼浩浩汤汤,涌过时光的河流,又归于静谧,最后剩下的,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执着。

此时,润玉忽而就松了一口气,并且,他竟然有些想笑。

邝露见他扯起唇角,仿佛要说什么,可倏忽猛兽骤醒,翻江倒海,撕扯咆哮的势头更甚,黑眸化作妖异的绿瞳,囚锁与玉床金石相击,急切地可怕,他的一双手要狠狠攥成拳,才免的化为利爪,几欲咬碎牙,也掩不住喉咙中的阵阵嘶吼。

穷奇!竟然在这时,醒了!

来不及了!

清晰地感受到,这回他会败给这头蛰伏的兽,败给汹涌而至最肮脏的邪恶,润玉宁可粉身碎骨,神魂具消,也绝不能忍受这等下场!

「动手啊!动!手!」

他痛苦地挣扎。

此时此刻穷奇还没有完全侵占清明,只消在左胸口,那拔除逆鳞留下的丑陋而脆弱的疤痕上,用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刀,就能轻易地将他,连带体内的穷奇一并铲除,保全这可笑可悲的一生最后的尊严。

他亲手将刀放入邝露的掌心,因为她是少数几个知他逆鳞之伤的人,又一向办事妥帖、稳重,最后由她动手,他再信任不过。

她迟迟不愿下手也在他预料之中,邝露性子生来温和善良,只是在追随他的路上难免会染上血腥,那等事,本来他想应承她以后不必再做,哪料事与愿违。还好,以后,她也确实不必再做了。

「邝露,我好痛……」

他算无遗策,算到了最后,她会消不住这句话。

邝露缓缓将刀抵到他的肌肤上。

「邝露,救救我吧……」

「邝露,杀了我。」

他一句一句的说,于是 刀刃便一寸一寸,刺破皮肉,喷涌而至的灼热鲜血,糊上了邝露的一只眼角,又顺着脸颊,划过那颗妩媚的痣,汇聚成条血泪。

仿佛一场盛大的自尽。

穷奇拉扯着不甘与怨气徒劳消散,致命伤的疼痛好似挠痒痒,润玉满足地喟叹,等待迎接属于他的解脱。

邝露将他抱在怀里,仍是失血,他却感到了温暖,死亡的靠近使他不受控制地化出了半具真身。

等等,还有一事。

他费力地拉开眼皮,没了皱眉头的气力,却一如既往,只是声音虚弱破碎,最后命令说:我要去找觅儿了,你记得,不要来打扰……

其实此刻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,却固执地凝视她的眼,妄图在里面找到一丝恨。

到最后他也没有找到。

明明恨于他是那么容易。

这傻姑娘。

他是抱着这样的念头,陷入最无边最轻盈的沉睡的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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